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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新君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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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新君立

好不容易才喜慶了一會兒,整個皇宮或者說整個北漢的上空又被籠罩上了一層陰雲,揮之不去。

白綱正可以通曉天理,卻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人心。

“父親。”劉彩徹臉上看不出喜悲,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,整個人的氣質沈澱了下來。

劉繼元看到自己的女兒來了,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。

父女倆相顧無言,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
確實,劉繼元在兩個月之內又是死了父親,又是死了兄長的,在這樣的大悲之下,有幾個人能夠受得住呢?

“父親,打起精神來。”相比劉繼元,劉彩徹現在看上去要沈著冷靜些。

從今以後,他劉繼元將擔負起整個北漢的責任,連他都這樣一蹶不振的話,那麽北漢還有什麽希望呢?

整個皇宮又忙碌了起來,如同兩個月之前一樣,慌忙地準備著新帝登基的事宜。

新帝登基本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喜事,可在這陰雲下,又有幾人是真的能夠笑得出來?

劉繼元穿著龍袍那厚重的朝服,一步一步走上那個無數人窺探的位置。

他現在正一步一步往上走著,每多走一步,心中便多了一份淒涼。

似曾相識的場景,兩個月前,自己還親眼看著自己的兄長如此。可轉眼間,卻已是物是人非。

有朝臣過來跟劉彩徹搭話說:“丕國公主,如今您可是皇女了。”

劉彩徹禮貌地笑了笑,眼底帶著淡淡的疏離。

那人也不自找沒趣,緩步走開了。

看著自己的父親坐在龍椅上,劉彩徹覺得自己的內心居然毫無波瀾。

“跪!”

朝臣整整齊齊地跪拜起來,口中大聲呼喊著:“吾皇萬歲萬萬歲!”

劉繼元看著這過於熟悉的場景,還楞了一會神才反應過來。

他霸氣地一揮手:“眾卿平身!”

盡管說話時聲音加大了音量,但他還是掩飾不住聲音下那深深的疲憊。

“朕今日有幾件事要宣布。”

“一,宰相郭無為,及時斬滅奸臣賊子有功,恢覆其原本的權力。”

朝臣中有一些免不了在心裏嘀咕了兩句。這郭無為都這樣了,居然還能夠卷土重來。

郭無為之前有不臣之心,反對劉繼恩繼承皇位。可是,他這一次的態度卻與之前的截然不同,他積極地支持劉繼元繼承皇位。

態度讓人琢磨不透。

“二,我國已向遼求援,相信援軍不日便至,請讓眾位將士們切莫急躁,耐心等待援軍的帶來。”

軍心一亂,必國家動蕩。此話一出,必然是為了穩定軍心。

劉繼元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。

旁邊的太監瞬間就懂了,他捏著他那嘶啞的聲音,大聲喊道:“有事啟奏,無事退朝。”

“臣等告退!”眾臣叩頭離開。

劉彩徹現在作為皇女自然得搬進皇宮。可是,皇宮這個地方,承載著她太多的記憶。

之前,她還和她的伯父還有皇爺爺一起在那禦花園裏散步呢。

這才多久啊?兩個人都不在了,徒留她一人。

劉彩徹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禦花園中,當初還說這花開得好來著,劉彩徹不知不覺將手伸向了那朵雍容富貴的牡丹……

天空轟轟作響。

劉彩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,困意來襲卻又睜著眼睛,總感覺有什麽壞事在發生。

似乎是為了證明她的感覺是對的,突然小太監在外面大聲喊道:“公主殿下,不好了!”

劉彩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,皺著眉頭問道:“何事如此驚慌?”

“公主殿下,陛下……陛下……”小太監在那裏語塞了半天,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。

劉彩徹隨意地將衣服披上,直沖沖地出門了。

大老遠的,她便聽到了自己父親的聲音。

走到門口時,她看到裏面一片狼藉。她站在了原地,沒有動作。

劉繼元身上穿著龍袍,披散著頭發。哪裏還有一國之帝的模樣?如果不是那身上的龍袍,很難讓人辨認出來他是北漢之君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劉繼元仰天長笑,聲音裏滿是淒苦,淚水忍不住不斷往下流。

劉彩徹這一刻覺得自己的腳似乎有千斤重,邁不動一步。

“哈哈哈哈哈!父皇走了!皇兄也走了!”

“我是皇帝了!哈哈哈哈哈!”

劉彩徹顫抖了一下嘴唇,輕輕吐出兩個字:“父親……”

劉繼元還在那裏繼續大聲呼喊著,一道閃電劈下,天地之間瞬間一白。

光轉瞬即逝。光在一瞬之間照亮了黑暗,也讓劉彩徹看清楚了自己父親的臉。

面目猙獰,似笑似泣……

其他的宮人都瑟瑟發抖站在一旁,他們內心浮現出的都是恐懼。

而劉彩徹眼睛裏滿是悲淒之色,卻再也流不出淚水。

因為,她的眼淚早在劉鈞死的時候就已經流幹了。

就連親耳聽到劉繼恩的死訊時,她也再也哭不出來了。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我從來都沒有這麽開心過,我居然當上了皇帝了。”

“我從來都沒有這麽傷心過,父皇死的時候,皇兄死的時候!”

“他們都死了!所以我當上皇帝了!”

“當上皇帝了,我好開心!他們死了,我又好傷心!”

劉繼元一會兒傳出悲泣的哭聲,一會兒又哈哈大笑起來,臉上的表情又在流淚又在哈哈大笑。

讓人膽戰心驚。

劉彩徹試著走了兩步,輕聲說:“父親,是我。”

劉繼元停頓了一瞬間閃過一絲迷茫繼而又繼續大聲呼喊:“彩徹,你爺爺死了,你伯父也死了……”

劉彩徹嘴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,“是的,父親,他們都死了,而您現在是北漢的皇帝。”

劉繼元突然又激動了起來,他大吼:“對!對!彩徹,你說得沒錯!我現在是皇帝了!我現在是皇帝了!哈哈哈哈哈!”

劉彩徹眼神一冷,看著那些下人。

下人們不自覺地往後縮了兩步,感覺看上去公主比旁邊那個陛下還要可怕些。

劉彩徹沈聲說道:“今晚發生的事情,本公主不希望在外面聽到,或者在宮中流傳起來。如若不然,在場的各位一個都跑不了,全部人頭落地!”

劉彩徹眼睛裏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,也不在乎濫殺無辜。

善良那種東西,能救得了幾人?又能害了多少人?

一道閃電劈了下來,下人們看到劉彩徹那冰冷的眼神,全都瑟瑟發抖了起來。

劉彩徹去安慰自己的父親。可是,劉繼元還是一個勁兒在那裏哭著,笑著。

喊的話那是雜亂無章。一會說他們死了,自己當皇帝,很開心。一會兒又說他當了皇帝,而他們卻死了,很傷心。

自相矛盾至極,傷的又是誰的心?

劉彩徹滿是疲憊地嘆了一口氣。

這些天,她真的是很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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